站在易图境先生的大画前,犹如置身于一种原始生命状态的氛围之中。
如果说前人也有过类似尺寸的大写意画,但是,易先生的大写意画面上仿佛向外发出声音:红色的荷花如同红色的大鼓,藤黄色花轮就像陕北农民吹响铜唢呐,长而直的荷花枝茎,像古代士兵手中的长枪大戟,跺在地上,阵阵威风,伸张的大块荷叶似一片旌旗,在风中飘动,有色有声,整个画面如同古代战场,千军万马等待号令奔赴疆场,易先生在八尺或12尺或更大的宣纸上作画,用墨、水和红、黄、蓝原色演奏出如此具有爆炸的视觉效果,更突出的是听觉效果,这不仅是写意花鸟画,还是大自然原始生态的交响乐章。
在易老的画面上,听到的不是江南吴语丝竹,不是广东越剧洞箫,不是东北的“二人转”,不是中原的梆子,也不是西北的秦腔,这是来自湘西山中的保持原始生态的乐音。我没有去过湘西,那里应该还没有受到城市时尚的“污染”,也没有被不中不西的语境混乱所困扰,更不会被考虑现实中的艺术追求以外的种种考虑吧?
在湘西在块纯净的土地上,艺术家想象力与第四空间交流,心中的孤寂与寻找知音对话的渴望,均在超现实的意境中找到了空间与灵感。于是,大写意发出了悦耳的声音,画出奏出了古朴、纯净、本质和原始的如歌的交响。
我与易先生交谈,才知道他今年已经84岁了。易老自幼学画,且在专门科班学校中接受过比较完整美术训练。从他学画时起,每天习画,几十年过来没有中断过。就是在文革期间,许多人都放弃了,但是他依然在十分艰苦的环境下画着,易老的画风看不出来从何而来,其中的奥秘,无人可知,只有易老自己道出:在很早的时候,在湘西家乡有一位画得非常好的人。他的画与众不同,大气豪放,超凡脱俗。他后来“癫了”(湖南话疯了),易老看了他的画后,受到极大影响,在这位精神“癫疯”的画家作品中,易老得到了真悟,形成了今天的画风,早先,易老手里还有这位癫疯画家的一幅作品,后来文革中被人拿去了,现在被人搞丢了。
易老说到这里,面部显露出惆怅。画虽然丢了,谁给搞丢的他记不清楚了,但是这些画面的所有艺术表象与美学信息已经印到易老的记忆中,永远也抹不去了。
易老教了许多学生,现在这些学生有些已经成名。易老退休后依然在湘西老家做画,偶尔被请到北京等地来做画展。多年前北京的书法家曾来德先生在湘西看到易老的画,他感到这应该是当代大写意花鸟的最佳代表。经过曾来德先生的努力,终于在五年前北京中国美术举办了易图境先生个人画展,立即在京华引起轰动!易老的画册和研究他的文章在全国美术界开始出现,美术同行们开始关注这位来自湘西的花鸟画奇人。中国画院的一位专家看了易老的画后说:如果齐白石今天还在世的话,他应该也会佩服的易老的。
易老的大写意花鸟是视觉作品,但是给我的感受不仅是视觉上的,还有听觉上的。这就是一场人类对第四空间表达的交响乐,将生活在三维世界中的人的心灵情感用无限的创造力和想象力,谱写成从原始自然生命状态到人类精神灵境中的和声,咏唱给第四空间的众生灵们的原声之歌。
看完了易的画,我回到家里已经接近了半夜,入睡后我在梦里进入了易老画中的第四空间,视界之中充满了红色、黄色、蓝色音乐符号,耳畔洋溢着生机勃勃的天乐,这是从未听过的意气盎然万物之歌。
2004年5月5日凌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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